比着名的丝绸之路还早的古玉石之路,是4000年前玉向东方的重要通道。从新疆出发,一路向西走向中亚,一路向东深入中原,融合在先民的生活当中。但是很少有人知道,在距今大约7000年之前,中原已经探明丰富的玉石资源,其中最早的,是中华人文始祖活动过的新密。古代地理着作《山海经》记载:"黄帝密山探玉".在祭奠轩辕黄帝的日子临近时,蛰伏在新密山间的文化气息,开始跟始祖山遥相呼应。
全国文化研究学者到了新密,发现这个跟轩辕故里临近的地方,原来是文明文化积淀的源头。
除了祝融之墟、溱洧交流、黄帝宫等黄帝文化遗迹外,黄帝曾经探访过的密山玉石,也隐藏在重峦叠嶂的群山当中。而密玉资源集中的所在,恰好位于新密、荥阳、巩义、登封四市交界处,行政归属上是新密市牛店镇助泉寺村,这个古朴的村落西临嵩山和五指岭,北接浮戏山和尖山,距离郑州市区仅为40公里。只是很少有人特意去寻找,这个丰富的玉石矿区曾经的辉煌。
揭开一个苍茫的世界,很容易感受文化渊源的维系和她至今绵延不绝地输送着的营养。
助泉寺最早归属洛阳管辖,而后归属开封,若干年前划归郑州,最早叫米村公社,今天属于牛店镇所辖。据史料记载,明末清初已经有玉矿开采。当时开采的密玉仅制作成一些简单的烟斗、鼻烟壶等手工艺品。
据河南国土资源局的专家符光宏说,新密的玉石是在18亿年前中岳造山运动中,滨海区的沉积岩变成的含有绿帘石和绿泥石的变质石英岩。玉石质地非常好,从硬度上来说,比金刚石软,但比南阳的独山玉硬,不易碎而且便于保存。
1958年,一个叫"绿翠"的采矿厂开始在这个重要的玉矿资源地创立,经历反复的停产和转产之后,这个矿创造了密玉的红火,在1972年到1985年期间,每年玉材产量都超过200吨。而且也盛产大玉,资料表明:上世纪60年代,密玉矿采得一块约3吨重的"玉王",上海玉雕厂的6位雕刻艺术家花了半年时间,雕刻出了让外宾震惊的艺术珍品,名字叫"中国健儿攀登珠穆朗玛峰".不过随着上世纪70年代,新密对耐火材料和煤炭产业的倾斜,和现有密玉矿藏的枯竭,密玉迎来了长时间的落寞。今天去到那里,已经看不到那种红火的场面了。漫山遍野点缀的矿产和人文遗迹,给原本苍翠的山体,留下了斑驳的印记。
800米地下还在开采的玉矿
助泉寺今天还有少数玉矿在开采。进洞要穿过一条长长的矿道,工人上下班时,洞口通常用铁栅栏堵着,运送玉石的车,不时顺着铺设的铁轨,轰隆隆的来去。轨道两旁堆放着大块的玉石,充盈着翡翠色的光泽,当地人说,这种玉石是越绿越好。
玉矿有好几口井,最深处距离山顶大约800米。要想下到玉矿井下,必须走一两百米,到达第一处竖井,坐升降机下去。升降机一次可以载4-6人,一个女的在操作缆车电钮。升降机是用手腕粗的钢缆牵引的,运行的时候嘎吱作响。开电钮的人夏天也穿着厚厚的棉袄,即使这样也不行,冷气逼人,像是在开足冷气的房子里。
通过第一道升降机下到矿井,再走过很长的巷道,到达另外一个竖井,沿路走过去,两边潮湿的沙土地上,到处堆放着新开采的玉石。矿道里也是四通八达,像迷宫一样。走进采掘面,四壁晶莹剔透,青光闪耀,仿佛身处水晶宫中。五六个忙碌的工人,把大块的玉石装车送到升降机上,然后冲上面高喊一声,升降机就载着玉石车缓慢上升。采玉石的工人日常都穿着厚厚的工作服。日复一日,玉石矿井里倒没有瓦斯之忧,但每个采玉的工人都落下风湿的毛病。
参观玉矿的人第一次下去,碎玉石是可以随便拿的。对开矿的人来说,那些都是玉石的碎片而已。所以从洞口到路边,总是倾泻着大堆的碎玉石,原来在半山腰开的洞口,前面早已被这些玉石的碎片垫平了,成了一个数百平方米的空地。倾泻下来的碎石呈现扇形,扑在深达百米的山谷中。像是一条人工修建的大坝,如果有水,恐怕就是空阔壮观的瀑布景观了。但是在晴天,它们看上去都是朴实无华。只有下过一场雨,那些另人欣喜的场景就出现了--路上、空地上、原来蒙尘的玉石裸露出来,到处是翡翠一样的扎眼。
密玉的翡翠色,是跟流传在这里的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有关的。据说山里曾经居住着一个老石匠,他的女儿绿翠和他的徒弟玉郎相爱,就在俩人正要举行婚礼时,绿翠被替皇上选美的人强行抢走,石匠和玉郎都被打死。绿翠听从好心的国公劝告,假意应允亲事并回乡祭奠亲人。正在玉郎坟前大哭时,突然狂风大作,大山开裂,玉郎含笑出现,绿翠见状跳入其中,山体合闭。不久,石匠全村的乡亲们在山缝中,发现了一层绿色透亮的石头。都说是绿翠扑山门时,把绿色的衣裙夹在山缝中了。石工们顺着绿色的痕迹挖凿到深处,挖出了翠绿和紫红的彩石。紫红色的玉传说是玉郎的血浸染的,比较难见。不过山中的五彩石,却出人意料的晃人眼目。
生长在玉石之中的世外桃源
五彩石集中的区域,被村名叫做女娲补天处,其实原来也是一个玉矿,如今矿去人空,在半山腰碎石堆砌的平台上,矿洞和矿工大院,院内房屋建筑,已经落败,机械车轮的痕迹犹在,遍地的碎石泛者晶莹的光泽。一些上了年纪的古树木,从碎石中挣脱,挺立在半山腰,人踏着碎石前行,脚下的声音宛如翠玉叮当,回应在静谧的时空。
雨后或者飘飞的细雨中,周遭山色空蒙,山巅留存的战争遗迹古城堡,在渐渐升腾的迷雾当中,闪展腾挪,诉说着渐行渐远的记忆。数不清的古杏、核桃和石榴树、毫无规则地矗立着,倚树俯视,五六十年代修建的一处引水工程,像是翠山当中点缀的银带,倏忽间山香水光,碧波潋滟。
助泉寺原来住着12户人家,有12个姓氏,每个姓氏一个村庄,分别叫张家门、王家门等,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。上世纪七十年代,当地政府组织人力用了八年的时间,开挖了一条长1067米的山洞,贯穿山体,一直延伸到山的另一边。
见到了外面世界的精彩,不知道外面一山之隔竟然存在着遍地玉矿和玉石。于是陆续有人搬离了出来,只有三四户坚守在原地。六七年以前,山那边有个老师,在半山腰的两间破旧的房子里,带了七个学生,他的事迹受到了媒体的关注,但是在报道不久,这个学校就关门了,只有墙上被人用刀刻上的痕迹,还证明着它曾经存在过。
岁月悠长,可以让人遗忘很多东西,有时候或许无法意识到,那些装点了人类眼球、搅动世人情怀的故事,竟然也很快成了过往。在山村午后的消闲里,那几户人家的院子后面,只有上了年岁的老人和精神落寞的老牛,相顾无言,老牛偶尔会提神似的喉上一嗓子,更显得山村的寂寞。
山洞贯通后,来探玉的人就发现,在山的那边,原来还有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世界。居住在山中的老人,见到外来的人,竟然还以为自己是开封属地的居民。让人哑然失笑。山间一日,外界早已风云变幻,时间的流逝,真的让人不知身处何年。只是那份纯净质朴,还有与世无争的消闲,依然驻留着。
但是岁月毕竟无法停滞,在当地政府的主导下,一个依托玉石构建的宏大开发计划正在进行。从玉中来,复归玉中,黄帝生活和勤耕过的地方,注定要吸引外界的探访,只是,在外力不能到达的地方,或许还隐藏着若干不为人知的生动细节,未被梳理之前,它们依然会是寂寥的。哪怕风雨飘摇,兀自沉寂无语。